音乐学的学科再认识
[摘 要]音乐学作为一门研究音乐的学问,其重要性并未被当下我国音乐院校的音乐学习者所重视。本文主要以音乐学子学科的发展为参照,对音乐学的学科发展历程、研究内容、学科性质进行了再审视,并指出了历史进程中音乐学与民族音乐学两者间学科关系的变化。最后强调了对音乐学进行整体认知与音乐学各子学科发展的互相推动作用。
[关键词]音乐学;学科再认识;民族音乐学
[中图分类号]J6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2233(2018)05-0111-03
根据目前我国学科专业的划分,进入专业类音乐院校或综合类大学的音乐学院主攻音乐专业的学生,不论是音乐表演方向、音乐理论方向还是音乐教育方向,一般被归入到“音乐与舞蹈学”
音乐与舞蹈学: 我国于2011年确定为一级学科,学科代码1302,是音乐学与舞蹈学的合称。这个一级学科中。可见音乐学虽然是一门音乐理论课程,但在音乐艺术实践、教育、研究中起到了统领性的作用。故而,厘清“音乐学”的含义对于这些选择音乐专业的学生来说,仍应置于一个重要的地位。但就目前大多高校的课程设置、培养方案等方面来看,不论在本科阶段还是硕士阶段,对“音乐学”整体的学习认知却是普遍匮乏的。本文依照音乐学的发展历程和目前发展的新趋势,对“音乐学”进行了总体性的概述,并做出了一些新的审视,以期为人们理解音乐学带来新的助益。
一、作为一门学科的音乐学
首先,音乐学是一门学科,一门研究音乐的学问。其中容纳了世界各地众多音乐家、音乐工作者的智慧思考,以及世人对音乐这门艺术发出的议论之声。它使得音乐成为一类特殊的知识领域,为音乐的感性形式注入了更深层的理性思考。音乐学从人类音乐实践的历史中慢慢积淀而来,逐渐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
1.学科发展历程的再审视
音乐学能逐渐被确立为一门独立的学科,离不开19世纪以来近代科学的纷纷建立和实证主义热潮的推动。西方众多门类的研究纷纷在这一时期走向学科化、规范化、体系化的道路,具备了我们现代所说的学科意义。人们对音乐的研究也不例外,“在科学主义大行其道的时代,音乐学攀附上时代的列车”[1]。首先是长期以来占主导地位的音乐音响学的研究,这一时期在赫尔姆霍尔茨等人的努力下取得了重要成果。他们运用自然科学研究的方法来研究音乐,直接推动了音乐的科学研究。同时,欧洲学者在这一阶段音乐史的研究已经走向成熟,音乐美学也在这一时期得以确立,而音乐教育和其他音乐研究也在大学里相继兴起。可见西方学者对音乐的研究,在19世纪以来逐渐丰富并有了转折性的学科建设趋势。但音乐学作为一门学科最终被确立的标志则是1885年阿德勒《音乐学的范围、方法与目的》一文的发表。阿德勒在此文中对当时音乐学的学科发展做出了全面性的概括和总结,并建构起了音乐学的学科研究体系,因此被视为音乐学学科确立的最重要节点。此外值得注意的是,19世纪末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前,音乐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德语世界,虽然此时音乐学各方面的研究并没有得到平衡性的发展,但这些德国学者明确了这一学科的基本性质、建构了音乐学研究的基本框架。音乐音响学、音乐美学在此期间不断稳固确立,音乐教育学随音乐学的发展传播也在逐步建立,其他音乐学子学科如音乐社会学、音乐心理学在这一时期以不太主流的地位也逐次确立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音乐学的学术战线发生了巨大转变。大量的音乐学家从德国转移到美国,促使美国的音乐学术氛围空前繁荣,美国逐渐成为音乐学学科发展的引领者。20世纪50年代,里斯的《中世纪音乐》和朗格的《西方文明中的音乐》的发表标志着美国音乐学走向了成熟。音乐学这一学科在20世纪中叶也从确立走向了成熟,其学科地位得到了巩固。
20世纪中叶后,民族音乐学的崛起推动音乐学学科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打破了之前的音乐学格局。比较音乐学(民族音乐学前身)此前关注的是非西方社会的音乐,音乐学长期以来关注的则是西方音乐的发展历程。进入20世纪中叶,在民族音乐学学科迅速崛起并慢慢渗透到音乐学领域的背景下,音乐学无论从研究方法、研究对象还是研究目的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当然这一变化也与西方音乐自身的发展有较大关系。西方音乐由古典主义、浪漫主义、印象主义到无调性音乐等,已将这种音乐形式的自律运动发挥到了极致。在这种西方音乐枯竭感逐步逼近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西方音乐家、音乐学者开始睁眼去发现西方社会之外的音乐。如此一来,越来越多西方音乐学者投身于此,民族音乐学的研究热度持续升温,就此直接改变了音乐学的研究格局。再到1980年,西方音乐学已呈现出多元发展的新格局。新的学术潮流促使音乐学的研究范围处于不断扩大中,其学术语境也变得十分广阔。“释义学、叙事学、解构主义、女权主义与文化诠释的理论与方法淡化或替代了传统音乐学术中的实证性考察和风格分析。”[2]音樂的文化研究、美学价值研究、社会功能研究等方面成为音乐学的重要研究视域,由先前围绕音乐作品展开的静态研究走向了与音乐行为相关联的动态研究,更努力去揭示音乐在社会文化语境中的意义。
至今,音乐学这门含义广大的学科仍处于不断生成发展的过程中。
2.学科研究内容及性质
音乐学的研究如上面所述,经历了一个变化的过程,至今仍然在延伸扩充中。我们可以从音乐学子学科的设立来看其研究内容。王耀华在《音乐学概论》中将音乐学的研究划分为三大分支,我们可以依照这三大分支将音乐学的研究归为以下三个方面:“与自然科学相关的音乐研究,与社会科学相关的音乐研究以及与人文学科相关的音乐研究。”[3]其中,音乐音响学、音乐心理学等学科属于与自然科学相关的音乐研究,音乐社会学、音乐传播学等学科属于社会科学相关的音乐研究,音乐地理学、音乐人类学、音乐哲学与美学、音乐史学、音乐形态学、音乐批评学等则属于与人文科学相关的音乐研究。不同的音乐子学科有着不同的研究侧重,它们共同构成了音乐学的研究内容,涉及了与音乐有关的一切问题研究。这些众多音乐学子学科的设立,一方面可以看出音乐学研究内容的博大,另一方面也体现出音乐学本身的学科交叉性特点的显著。原因在于,音乐是一种抽象的非语义性符号,我们在理解这些音乐符号、形式时,势必需要借助音乐符号之外的指向意义。实际上,除了在音乐形态学的研究中可以单纯依靠音乐符号来理解音乐的运动规律外,其他子学科都必须借助其他学科的研究方法来理解音乐艺术。音乐学的研究就呈现出在自然、科学、人文三大不同学科领域中游走的状态。那么,音乐学的学科性质该如何定位呢?这一问题应以音乐研究的中心“音乐”本身为学科性质判断的落脚点。音乐属于人类精神文化的产物,是人类的一种审美感知体系,因此音乐学在各学科间无论如何游走,仍然归属于人文学科之下,致力于人类精神世界的丰富追求。
二、音乐学与民族音乐学之间的学科关系
目前,民族音乐学被划分在音乐学一级学科之下,按照王耀华先生的音乐学体系划分,民族音乐学从属于音乐学中与社会学科相关的音乐研究领域,是音乐与人类学交叉下形成的学科。但实际上,音乐学与民族音樂学两者在不同时期下有着不同的学科关系。对两者学科关系的审视助益于对当代音乐学发展的理解和探索。
19世纪80年代是音乐学学科确立时期,同时也是作为民族音乐学前身的比较音乐学学科建立的年代。以1885年英国语言学家埃利斯《论诸民族的音阶》这一极具影响力的著作为标志,比较音乐学崭露头角。20世纪初,比较音乐学在德国“柏林学派”
柏林学派:也被称为“德国学派”,主要人物有施通普夫(1848—1936)、霍恩博斯特尔(1877—1935)、萨克斯(1881—1959)等。施通普夫、霍恩博斯特尔等早期比较音乐学家的研究下快速发展,创办了柏林音响档案馆,采集各地民族的音响资料,并出版了一批具有奠定意义的著作。同时东亚与东欧地区的比较音乐学也有早期的探索。总之这一时期,音乐学侧重的是西方音乐的研究,而民族音乐学是对非西方社会音乐的研究。两者由于研究对象的不同,呈现出并行发展的状态。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比较音乐学的重心也转移到美国,美国人类学家博厄斯与比较音乐学家霍恩博斯特尔、施通普夫交流密切,促使比较音乐学的研究从封闭的档案馆走向了更广阔的田野中。人类学宣扬的文化相对主义也极大转变了比较音乐学的学术思想,这一时期人类学家对音乐的研究奠定了民族音乐学的学科基础。到20世纪50年代前,两个学科仍然坚持着不同的研究对象,并行前进着。直到50年代孔斯特《民族音乐学性质的研究》这一著作的出现,民族音乐学取代了比较音乐学。同时,民族音乐学在梅里亚姆、胡德、内特尔等人的引领下,将民族音乐的视野扩大到全人类各时期的音乐艺术。民族音乐学此时与音乐学在研究对象上发生了重叠,对音乐文化研究的强调、音乐行为过程的研究等理论打破了音乐学的研究理念,改变了音乐学的学术传统。自此两者相融,音乐学在名称上含义更广阔而将民族音乐学收之麾下。有学者早在1963年就指出“事实上,音乐学的整个功能将应该是音乐人类学的”[4]。也有学者认为“民族音乐学只是音乐学发展路途中的一个阶段”[5],民族音乐学与音乐学两者间界限已被打破,民族音乐学这一学科名称也有消失的可能。
三、音乐学学科再认识的必要性
音乐学无疑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与不同学科交叉形成了众多的子学科。音乐学的发展历程反映了人们对音乐认知水平的不断提高。而对于选择音乐专业,日后可能一生都将从事与音乐相关行业的我们来说,音乐注定会带来非同一般的影响——它成为我们认知世界甚至立足世界的一种重要方式、途径。经济学家通过市场、货币来探知世界,物理学家通过公式、定理来了解世界,天文学家通过仪器、科学技术来探测世界,而我们则通过音乐这门听觉艺术来认识、感知世界。目前对大多数音乐院校学习者来说,音乐学似乎只作为一个专业名称而存在,对其学科含义的理解并不够,对自己专业与音乐学之间的从属关系更是不知一二。我们作为当今音乐学学科下的一员,无论是音乐表演者还是教育者,都应对音乐学有整体的认识,才能明晰自己所在的子学科在音乐学总体研究中所承担的学科任务,更好致力于音乐学各方面的发展。
[参 考 文 献]
[1]陈铭道.音乐学的历史[J].中国音乐,2003(04):2.
[2]孙国忠.当代音乐学的学术走向[J].音乐艺术,2003(03):43.
[3]王耀华,乔建中.音乐学概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4][5]洛 秦.音乐人类学的理论与方法导论[M].上海: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11:4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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