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图腾崇拜在陶瓷装饰中的应用
摘要陶瓷是中国古代艺术遗留给我们的伟大瑰宝,它们在经历了一代又一代后人的验证、继承和发展后,向我们展示了它精湛的装饰艺术和造型工艺。本文从陶瓷装饰的发展过程着手,阐述了陶瓷装饰的最初状态——图腾崇拜在彩陶装饰中的应用,以至后来发展为在陶瓷装饰中广为应用的以龙、凤图腾为主的吉祥纹饰,同时介绍了图腾崇拜在现代的延伸,以及图腾崇拜所体现的象征性和淳朴的装饰风格。
关键词陶瓷装饰,图腾崇拜,象征,淳朴
1引 言
图腾崇拜最初的载体就是新石器时期的彩陶文化[1],它不仅是原始人生活和思维的反映,同时还以其直观粗糙的形象和巧妙的构图,折射出原始先民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最初的图腾崇拜在彩陶上的装饰,不仅体现古人精湛的工艺技术,而且反映了古人并不亚于现代的创作思维。如今,人们对陶瓷上的装饰司空见惯,并能以美感观念去欣赏它,可最初的彩陶装饰的产生,以及人们以怎样的观念来对待彩陶装饰,仍然值得探讨。
2图腾崇拜的起源
所谓图腾(英文为totem)是北美阿尔哥昆人(Algonquian)的奥图特曼(ototemman)的译音,意为“他的亲族”。图腾的实体是某种植物、动物、非生物或自然现象[2]。对原始人来说,人自身的生命和感知同外部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事物之间没有什么区别,相反,动物、植物和非生物还具有着人类所没有的本领和能力,这些都使原始人对人以外某些生物和非生物产生崇拜或恐惧的心理。所以原始人把它们作为自己氏族的图腾对象来加以崇拜,并作为本氏族的标志,由此便产生了图腾崇拜。
原始人对图腾的崇拜经历了两个阶段的认识,第一阶段是认为图腾是自己的血缘亲属,认为图腾是群体的祖先,第二阶段是认为图腾是人类的保护神,这一阶段是在人类思维有了一定的发展,了解到人与兽类的区别后产生的,但图腾祖先观念还是根深蒂固,于是产生了图腾保护神的观念。图腾对象一般分为动物类、植物类和非生物类。动物类是图腾崇拜的主要对象;植物类作为图腾对象较少,主要是花卉;非生物类包括日、月、云、雷等。
2.1 最初的陶器装饰——彩陶上的图腾纹样
在距今六千年左右的半坡时期,是彩陶装饰艺术的高峰期之一。半坡遗址出土的彩陶上,鱼纹是最有代表性的纹饰,从始至终地贯穿半坡彩陶的各个时期,可以说是极尽变化之能事。最初鱼图腾在陶器上作为纹饰,是从描绘有鳞片的写实的鱼开始,发展到抽象的鱼形图案,甚至到几何纹样,这中间运用的装饰手法多种多样。鱼纹的形状大致可以分为单体和复体。
单体鱼纹形态各异,有的鱼身各个部位俱全,头、尾、鳍及身体都画了出来;这时的鱼图腾在彩陶上的装饰形象是具象的。复体鱼纹大多是有两条或两条以上的鱼叠压和并列的两种形式;有的两条鱼平行叠压,鱼身和鱼头合在一起;有的两条鱼相叠只有一个鱼头,这时的纹饰已经趋向抽象、概括化。最能体现鱼纹在彩陶上装饰的抽象化莫过于著名的彩陶作品——人面鱼纹盆(如图1所示)。所谓人面鱼纹,就是鱼纹与人面结合在一起的图案。这种图案大多绘于卷唇浅腹盆的内壁,形象极其概括和抽象化,人面绘成圆形或椭圆形,眼及耳梢以上做黑彩,眉或空白或完全涂黑,鼻绘成倒T形或倒三角形,眼用两段直线表示,耳部向外平伸向上翘起并弯曲成钩或两边各有一条小鱼,嘴角有两道交叉线,或两边各衔一条小鱼(见图2)。
除鱼纹外,鸟纹,蛙纹和兽类装饰也是较常见的陶瓷装饰纹样,其中河姆渡、半坡遗址都曾发现鸟纹装饰的彩陶残片,不过还数庙底沟型的陶器上装饰的鸟纹最多,有的展翅欲飞,有的翱翔空中,有的伫立张望,形态各异,活泼生动(见图3)。最初的鸟纹是比较写实的,但经过一段时间,鸟纹也演变成较抽象化了。半坡遗址出土的彩陶装饰上的蛙纹较写实,发展到马家窑型,便愈来愈程式化和图案化,而马厂型的变形蛙纹,已经逐渐走向几何化。蛙纹从写实到夸张、变形,再到后面的几何化,这与半坡鱼纹和庙底沟鸟纹,从具体形象逐渐演变为抽象形象的演化规律是一样的。
在河姆渡、仰韶、马家窑文化遗址的陶器中发现了少量兽纹装饰,其中较多的是猪纹、狗纹和鹿纹,以及一些兽面纹的陶片,张嘴瞪眼,形象凶猛(如图4所示)。从图片中我们不难发现,这些动物纹样也具有抽象、概括1化的特点。
2.2 植物纹样
植物纹样作为图腾对象出现在陶器上较少,在庙底沟出土的圆曲形花瓣纹,是一件少见的花卉图案彩陶。它的装饰由众多的花朵组成,但每一朵花瓣都在成为某一朵花的组成部分的同时又在成为另一朵花的一部分。这种装饰手法是富有创意和巧妙性,充分地体现了原始人对植物纹样的抽象化、装饰化水平(见图5)。
2.3 几何纹
几何形状在彩陶上的装饰应用正是从动物、植物等图腾对象在陶器上的装饰从写实、具象渐渐演变的写意、抽象、概括化的体现,例如:菱纹中对角斜十字形图案,是鱼头的便化;黑白相间菱形十字形对向三角燕角纹,是鱼身的便化;以及表示鱼鳞的网格纹和概括鱼头的三角纹。另外,本来如叶片状的鱼鳍被概括成一两条短线等(如图6所示)。由此可见,许多几何纹饰都是由一些图腾动物纹饰转化而来的。从艺术角度来看,许多几何纹的概括性和写实、具象的动物形象相比,不仅具有同样的审美功能,而且更为成熟,更加完美,它所包含的信息和情感,对原始先民来讲是无尽无竭的,因为这是一种图腾艺术。这样一种由写实到抽象,由模拟到抒情的变化,它的原始图腾含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得到加强,并且几何图腾经常比动物形象更多地布满器身。这种几何彩陶纹饰,虽然造型简单,但它却是完整的,比真实的动物形象更有感染力,特别是为一种由多种纹饰复合的新形象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3图腾崇拜的文化观
在原始社会中,图腾是原始人生活和原始信仰寄托的象征,因此人们的艺术活动往往和图腾崇拜有关。比如鱼纹作为图腾对象,有专家认为是由于半坡原始先民所处的地理位置主要以打鱼为生,将鱼作为图腾对象表现了人们企求丰收的美好愿望。也有专家认为是由于原始先民们祈求自己的子子孙孙像鱼的繁殖力一样旺盛,希望人越来越多的美好愿望。至于人面鱼纹,大概含有“寓人于鱼”或“鱼生人”之意。又如上述的花卉图案彩陶中的圆曲型花瓣纹,出土于庙底沟遗址。庙底沟遗址分布的中心地区在华山附近,而华山又是因为华族得名,因此专家认为华族是因为崇拜花卉,把花卉作为氏族图腾对象而得名(华字在古代的字义就是“花朵”)。华族的先民们把花的形状画在陶器上,祈求图腾祖先施福保护自己的后代。又如一些鸟纹、兽纹、蛙纹等同样也是一些原始氏族的图腾崇拜,原始人把它们作为自己的祖先,祈求能通过将其装饰在彩陶上,保佑自己及后代,并多子多福。
从艺术角度来看,图腾在彩陶上的装饰经历了由最初的写实、具象逐渐抽象化、概括化,不难发现,人们的思想意识在提高,审美观念也在进步。如图7所示的鱼纹由单体转化为平行相叠的复体鱼纹,再由复体鱼纹转化为菱形纹和三角纹,或鱼纹由单体转化为相对的复体鱼纹,再由复体鱼纹转化为菱形几何纹。又如图8中,蛙纹转化成为波纹和曲线,而鸟纹则转化成为更为复杂的曲线和圆。彩陶图腾纹饰更富于形式美感,如庙底沟、半山-马厂类型彩陶均以旋涡纹装饰为主,在排列组合中充分运用了黑白、大小、曲直、疏密、虚实等对比形式,力求体现节奏和韵律。
当器表纹饰表现了先民们某种精神需求或观念性认识时,彩陶就不仅是一种器物,而是一种文化符号。对此,英国学者L.比尼恩在《亚洲艺术中的精神》一书中,极力赞美中国古代器物造型及其纹饰。他认为,思想与质料在这里融合,器物形状的曲线表现出人的愿望与情感,优美的纹饰在感官的世界里获得了生命。图腾作为彩陶装饰,反映了原始社会先民们的渴望和追求,无论图腾装饰的具体形象如何,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即代表了一种精神凝聚性,一种号召力。随着时代的延伸,文化的发展,原始社会的图腾崇拜开始发生变化,人们不再将自己的美好生活依赖在对图腾的崇拜上,但人们对图腾崇拜的意识——即象征性延续了下来。图腾崇拜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曾普遍存在于世界各个原始民族之中,对人类社会的影响,不仅范围广,而且源远流长。古老的华夏民族所崇拜的龙、凤图腾,就一直存在于中华民族的各个领域之中。中国人至今还称自己是“龙的传人,凤的后裔”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现今有些国家的国徽,国旗上的图案,都与图腾有关。这类图案,象征的是一种思想的共识,一种古老的信仰,一种精神的力量。包括现在公司的企业形象也是这种精神凝聚力在现代的延伸,如一些企业的商标,正是像原始社会先民们将图腾作为自己氏族的标志。虽然已不像原始人那样盲目崇拜,将其当作自己的祖先,但也是继承了其象征性和精神凝聚性在其中,是对自己企业形象的标志。
4图腾崇拜延伸至今
图腾艺术之所以被现代艺术家所继承和发扬,原因有两个:其一就是它的文化内涵,它深刻地体现出中国人的优良传统——精神凝聚性;其二就是它返朴归真的装饰风格,它所体现的淳朴美和大方的形式,是其呈现出的奇妙的表现力量和无法言语的灵性,重现古老的图腾艺术,使我们抛开过多的顾虑和束缚,去体现纯真、淳朴的装饰艺术。
随着现代文明的进程、社会的发展、科学的进步,现代人的审美意识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们不仅欣赏那些繁复庞杂的作品,而且也被人类原始艺术极其稚拙、淳朴而大方的形式所吸引。返朴归真,重现古老的图腾艺术,使我们能抛开过多的顾虑和束缚,去体现最纯真、最原始、最淳朴的装饰艺术。
5结 束 语
在今天,从古代文化中汲取精神力量和表现手法的现代陶瓷装饰艺术已经司空见惯,在感叹传统艺术的同时,艺术家们也在不断地挖掘和创造着新的艺术形式,希望若干年之后,现代人的艺术也能让后人去追寻。陶瓷装饰艺术的创作正伴随着整个现代艺术运动的发展而发展,即适应发展的审美要求,在更大程度地利用和把握陶瓷媒介特性的基础上,创造出比传统陶瓷装饰艺术更具审美表现力和激发力的丰富而新颖的装饰效果。
参考文献
1 李胜利.中国装饰艺术概论[M].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98
2 沈敏华,程栋.图腾——奇异的原始文化[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
3 郑为.中国彩陶艺术[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
4 余勇,张亚林.常用陶瓷装饰纹样[M].江西:江西美术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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