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脸型艺术的发展历程看人们审美趣味的变化
摘 要:脸型艺术有悠久的历史,从原始社会的面形艺术到傩面具再到后来的戏剧脸谱,人们经历了一个审美趣味变化的历程。在不同历史阶段中,脸形艺术呈现不同的功能及含义,这都源于不同的历史文化背景。现在,脸形艺术又以一种崭新的形式出现在广告招贴及产品设计中,这无疑是对我国传统民间艺术审美趣味的一种弘扬。
关键词:面具; 脸谱; 审美趣味
中图分类号:J5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3315(2014)07-147-002
“从远古到现代,世界各地有各式各样的以脸为表现主题的艺术,其中面具是一个泛人类的、古老的文化现象。”就中国本土来说,面具和脸谱共同构成了脸形艺术的主体部分。脸的表情是人类重要的肢体语言,是我们作为个体的标记和社会交往的徽章。脸的组成单纯而平淡,但是人类却通过各种方式将它演绎得淋漓尽致。我们该如何认识历史上那一张张经过创造和处理过的脸呢?回顾各个时期的脸形艺术,我们会看到它们在形式趣味上都存在很大差异。此外,现代设计对传统脸形艺术元素的运用,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重新认识传统民间艺术的机会。
原始社会的脸形艺术,主要以图形方式存在。脸形艺术最初是源于一种人类和自然的交流,是人们试图加强自身力量的一种工具。人类审美趣味就是在一种维护自身生存利益的情况之下萌芽的。
远古时候的人们由于缺乏科学知识,对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抱有一种敬畏和恐惧的心理。比如天边突然一阵闪电霹雳,他们会想象背后肯定有一个雷神在操纵。在和自然打交道过程中便产生了许多想象的神福,人们认为崇拜供奉它们就可以免受其害。原始人类在绘制这些面形时,往往将其制作成有震慑、奇异的效果,从而达到抚慰自身心灵的目的。这是人类与自然作斗争中在精神层面上的胜利。半坡出土的人面鱼纹盆就是一个典型。盆内绘有一个口耳都饰有双鱼、头顶鱼形装饰物的人面图腾,它与巫术有关,反映的是人类祈求丰收的美好愿望。从现存的中外原始社会的遗存看,早期人类都将神灵塑造成一种半人半兽形象。《山海经》中就记载了许多这种“神人”,反映了原始图腾崇拜和动物崇拜观念和信仰。
面形艺术除了绘制在器物上,还可以佩戴在脸上,贵州、云南等地还存在大量用于佩戴的傩面具。为了起到巫术的作用,人类往往将它们制作成远离人类生活的形式,使人产生惊异感,从而在手舞足蹈以及昏暗的火光中将围观者带入神的世界。人类早期脸形艺术所具备的多种品质在这里得到延续:注重个性表现和局部特征的强化,强调形象的装饰变化;它不苛求对客观事物的真实写照,而着意艺术自身表现规律和形式语言的调动,其审美价值不倚重于对象内在深层情感的入理入微的描绘,而更偏向形式美感的视觉效应;以强化夸张、规范秩序、变形组合和以联想、象征、寓意等手段表达独特的审美情趣。常用的方法有以下几种:
第一种方法是“夸张变形”。这种夸张变化的形态异于客观状态,有的具象一些,有的则完全抽象化了。比如说三星堆的青铜人面具就将两只眼睛夸张成圆柱状,嘴巴被拉伸到耳朵两旁,耳朵也被夸大化,这就造成一种神秘而奇异的效果。又比方说在一些储仪面具中秦童是一个惹人喜欢的角色,面相上完全违反了解剖学原理,却表现出形态可掬、滑稽可笑的面容。
第二种方法是“虚构变形”,我们在部分保仪面具中可以看到。例如各地的开山莽将(盘古氏)、开路先锋(方相氏)、三王(山神)等,都是一些威严狞厉的神抵,有明显的图腾遗响:巨口猪牙、眼睛暴突、头上长角——它们是人脸和动物脸的综合形。上古图腾或人首兽身,或兽身人首,尚属于完整的形象面貌。传到后世,当人神升格为主导地位,纯动物的面孔很难在民众心目中产生神威感觉,故雕面艺人处理此类形象便以人面为主体,但人面无论怎样毗牙瞪眼,也难以达到震慑的力度,故不得不保留住某些动物的特征。
第三种是“象征寓意”手法。在地戏面具或戏剧脸谱中就有许多星宿的装饰,比如杨七郎,据说是“白虎星”轮回转世,所以额头上画一虎字来表示。
我们已经知道了面形艺术在人类历史早期就发展起来,最先是与图腾巫术相关的涂面和面具艺术,后来发展到民间的储仪储戏以及地戏中的面具,再后来又出现了如社火这样一些地方戏剧脸谱。其中,我们最熟悉的京剧的脸谱艺术是脸形艺术发展的高峰,它是一个高度程式化的符号艺术。
脸谱,亦称花脸,泛指戏曲中净丑行当的涂脸化妆,它是用写实和象征相结合的艺术手法,把人物的形象进行夸张,以突出、强化人物的生理特征(即面貌和个性)的一种舞台化妆手段,它“随着化妆经验的积累嬗递,形成若干相对稳定的谱式”。
脸谱作为一种象征符号,拓展了语言的范畴,成为一种传播中国伦理道德的特殊符号。伦理道德主要体现在儒学所包含的封建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应该遵守的行为准则。忠臣和孝子的形象都反映在脸谱上。江西宜黄戏吴汉脸谱,湖南荆河戏、衡阳湘剧的姜维脸谱,湖南巴陵戏的专诸脸谱都仅在额头上书写孝字——由于孝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含义众多,要想用恰当的与之相对应的具象符号显得比较困难,艺术家则采用这种直接点题的方法来表现。孝悌道德的完善,除了关乎自身以外,还是社会完善的基石。“天下之本在国,国家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个人影响“国”、“家”整体,因而儒家强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要求人们有规范的行为,不仅孝顺父母,而且还要报效国家。不过,这里的“国家”是封建君主所代表的国家,报效国家实际上就是效忠皇帝,此乃《论语》所说“远之事父,远而事君”的意义所在。“国”是家的放大,在家事父尽孝,外出事君尽忠;当尽孝、尽忠不能两全时,就得舍弃尽孝而尽忠,所有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关羽脸谱在戏剧剧种里都是红色整脸,象征着忠诚刚烈的性格特征。和忠相反的就是奸,曹操和秦桧的形象就是奸诈脸谱的典型,这两个人物的脸谱都以白色为基调,眉宇间的形象又各不相同:前者凤纹细眉,具有两面性;而后者尖眼、灰扫帚眉,眉间还有印堂纹,塑造出来一种“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的形象。此外,脸谱的图案有许多是来源于宗教艺术。佛教自两汉之际传入中国以后,其思想教义也对脸谱有所影响。比如京剧中的如来佛脸谱就是根据佛经的描述来塑造的:面涂金色来源于佛经中“面现金光”之说;额点舍利珠则是佛的特征;还有一对塑形垂肩大耳与脸谱配用。可见封建社会为脸型艺术烙下了伦理道德和宗教教义的印记,忠奸善恶神等性格特征通过已经程式化了的色彩和图案表现得淋滴尽致。
在现代的图形设计中,脸的图形呈现多元化发展,带有更大的不稳定性,常常是由许多不相干的图形元素形成许多奇异的“面相”。现代人可以借助高科技手段(如摄影、电脑合成等手段)对图片进行处理,同时,过去的关于脸的一些传统元素在现代图形设计中也显现出它们的身影,并且在新的语境当中被阐发出新的含义o现代关于脸形的设计走向一个更“开放”的道路,随之而来,面形艺术的作用也发生了变化:由简单的娱人,变为激发人的好奇心和审美情趣,从而影响到人的思想。
对于脸谱艺术的运用,人们主要有以下两种方式。我们可以将戏剧脸谱运用别的图形方式来表达,比如“白蛇传”戏剧招贴设计,运用一种类似漫画的手法,把京剧脸谱进行几何化变形,极富新鲜感。在“香港东西”的招贴设计中,脸谱的眼部成为勾勒重点,对称的几何图形除了能够突出主题以外,还造成强烈的视觉感。我们还可以将脸谱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符号,如“The face of HongKong”的招贴中就运用形式同构的原理,将四种人脸拼贴成一张人脸,从而突出香港是一个多元化城市这样一个主题。这种创意在工业产品设计中也得到了运用,有一些公司在设计汽车巴士的外形时吸取了中国传统京剧的脸谱审美元素,将其加以变形,打造出独具个性的前脸,车身采用中国柔和大红色调,也符合当下人们追求复古的心理因素;又比如西门子C系列的手机外形设计也是取材于经过抽象化了的中国戏剧脸谱艺术。在这里,我们说看到的脸谱艺术已经作为一种文化的象征符号被吸纳到了现代的海报和产品设计当中,由此刷新了我们对传统脸谱艺术的认识,引领着当下大众的趣味。
通过对原始社会到现代中国的脸形艺术发展历程的梳理,我们看到了脸形艺术的各种艺术形式和功能是与人们的审美情趣密切相关的。在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面具和涂面是作为人类在历史长河中一路走来的与大自然交流的工具。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又形成了与其时代趣味相适应的脸谱艺术。当人类文明程度达到一定的高度时,人类掀下了面具,开始直面人生,人们的审美趣味也出现了多元化倾向,这是问题的一个方面。问题的另一面就是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这些传统民间艺术。这就好比我们研究历史,目的不只是恢复其可能的原貌,更主要的还是研究历史对我们的启示。同样,了解脸形艺术并不只求在知识上单纯的满足感,更主要的是能够为我们今天所用,激发出一种审美创造力和想象。在现代文学教育当中,我们要以一种新的眼光来看待传统的文学艺术,重新发掘它们的文化艺术魅力,使其作为一种崭新的艺术资源来引导当下人们的审美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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