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动物词语的隐喻认知研究

摘 要：隐喻是通过一种事物来理解和感知另一种事物的认知方式。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动物是与人息息相关的另一种生物，于是人们常常利用动物的习性和特征去描述其它的一

些事物。人类在认知领域对动物词语产生了相似的联想，从而用这种联想意义来解释和表达人们对客观事物的感受和情感，使人们能够通过动物形象更直观，更形象，更具体地认

识事物。本文探讨了英汉动物词语在认知隐喻的机制下向其它域的映射，揭示了人类通过隐喻来认识外部世界的规律。

关键词：动物词语；隐喻；映射

中图分类号：G623.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2）05-0000-02

1.引言

隐喻是人类将其某一领域的经验用来说明或理解另一类领域的经验的一种认知活动，它是不同领域内一个范畴向另一个范畴的语义引申，更重要的是，这两个范畴之间的系统

和一致的类比对理解目标域有重要作用。人借助熟悉的事物来反映认知对象，并将某种认知对象的特征映射（mapping）到其它领域，以达到认识新的事物的目的。Lakoff &

Johnson指出：“隐喻的实质是通过一种事物来理解和感知另一种事物。”Lakoff和Johnson的隐喻理论的主要特征是：隐喻并不是单独的语言表达和其意义的属性，而是整个概念

域（conceptual domain）的属性。理论上讲，任何来自于原始域（source domain）的概念，都能用来描述目标域（target domain）中的一个概念。［1］隐喻的形成，是指发生

在两个不同认知域（cognitive domain）或概念域（conceptual domain）之间的映射关系，即从原始域向目标域的一种投射。

2.隐喻的形成机制

隐喻的产生在心理机制上有被动和主动两种情况，被动使用隐喻的情况为：人在认识外部事物时，由于思维能力的限制或由于语言中缺乏现成的词语或表达方式，而不得不用

另外一种事物来指代某事物。动物是人类最熟悉的事物，相对来说也就最易构成隐喻。如将“人行横道线”称为“斑马线”（zebra stripes），就是运用了两者在颜色和外形上的

相似性，这种命题形式在日常生活中普遍存在，也是人们在运用原有经验概念指称新命题的认知机制方面的一个体现。主动使用隐喻是指隐喻使用者事实上已经认识到两种事物间

的差别，或者语言中存在现成的词语或表达法，但为了更好地传达想要表达的意思，获得更好的交际效果，往往主动使用隐喻，如用“parrot”来代替“a man does not have a

mind of his own”，比喻一个人喜欢照搬他人的观点，没有主见，只会像鹦鹉一样学舌，以达到讽刺的语用目的。

赵艳芳指出：“人的大脑不是无限容量的数据库，而是具有创造力的，其创造力就在于他能借助于已知的事物和已有的语言形式认知和命名信得事物，这种能力不是靠学习得

来的，而是认知能力发展的结果。”［2］在人类的发展历史中，动物总是与人息息相关，共同生长繁衍的，所以人类对动物的生活习性，特征等产生了深刻的认识，并基于动物与

其它事物的相似性创造了许多动物隐喻，从而形成了不同概念域之间的映射。

3.英汉动物词语向其它域的映射

“隐喻是一种心理映射，是人们将对此事物的认识映射到彼事物上，形成了原始域向目标域的跨越。需要指出的是，隐喻的心理映射可能牵涉到此事物喻彼事物的外在表象联

系，也可能牵涉到此事物与彼事物的内在特征的关联，也可能牵涉到两者兼而有之的关系。”［3］ Fauconnier提到：“跨域映射是人类生成、传递和处理意义等认知活动的中心

。”［4］ 人的认知过程是用熟悉的概念去理解另一个领域的概念，把对一个领域的认识映射到另一个领域上。两个概念领域或映射（mapping），将熟悉的事物的特征映射到陌生

的事物上，或者融合（blending），构成一个新的领域。［5］人类的语言在很大程度上以人类的躯体经验作为理据，既然人的躯体经验是具有普遍性的，那么英汉两种语言也应该

具有共性；而动物本身所表现出的相同属性，使人们在认识某些事物时能够创造具有相似性的动物隐喻。但由于生活习性、自然环境、传统文化和思维方式等方面的差异，不同民

族的心理特征表现也不同，他们将动物形象寄予不同的隐喻语域。本文就将探讨英汉两种语言中动物词语向其它域的映射。

3.1 动物域向动作域的映射

人类与动物在地球上共生共息，人和动物在某些动作方面有着自然的相似性。英语中动物名词转为动词的用法，不仅表现为动物名词本身获得某种隐喻性转义，而且还表现为

以动物名词为基础，通过某种构词模式构成动词，用以喻指人或物的行为。如：

Jack snaked his way through the crowd.

他在人群中迂回穿行。

The train snailed up the steep grade.

火车在陡峭的山坡上缓慢的行驶。

英语中许多动词都是以动物名词为基础构成的，用以喻指人的行为特征，类似的这种用法在英语中还有很多，比如to ape（模仿），to peacock（炫耀），to crab（横行）

，to monkey（戏弄），to worm（蠕动）等等；而在汉语中，用动物词汇来表示动作的词语也是数不胜数，如狼吞虎咽，鹦鹉学舌，鱼贯而行，鼠窜，蜂拥，鸟瞰等等。中国武术

由于在早期大量模仿动物的动作，因而借用了动物名称来为动作套路冠名，如：猴拳，蛇拳，鹰爪功等。在英汉两种语言中，动物域投射到动作域的隐喻词语都是相当丰富的。

3.2 动物域向情感域的映射

人们在语言交际过程中，常常将动物名词用于隐喻性转义，通过比喻与联想使语言栩栩如生，形象鲜明。生活中，人们用动物名称来喻指某种类型的人，借以表达自己对此类

人的情感与看法，这时，动物名词就由动物域向情感域发生了映射。我们来看下面这个例子：

Wherefore,Bees of England,forge

Many a weapon,chain,and scourge

The forced produce of your toil?

(P.B.Shelley: Song to the Men of England)［6］

在上述诗句中，作者用辛勤劳作的蜜蜂bees喻指劳动人民，用不务正业依赖他人为生的雄蜂drones喻指上层贵族，其中饱含了鲜明的感情色彩，充分展现了作者对劳动人民的

无限同情和对上层贵族的鄙视与痛恨。在英语中，许多动物名词获得固定的隐喻性转义，喻指与某种动物具有相同特征的人。通过喻体——动物已获得的约定俗成的褒贬情感——

来表达交际者对人物的评价。如：bear（熊）——粗鲁的人，fox（狐狸）——狡猾的人，serpent（毒蛇）——阴险毒辣的人，ass（驴子）——愚蠢的人。而在汉语中，通过动物

喻指人来表达情感的词语也很常见，我们知道“猪、驴、熊”因其性态笨拙、愚蠢，所以人们常用来形容人呆或愚蠢，如：蠢猪、笨猪、蠢驴，狗熊。像狼心狗肺，一丘之貉，狐

朋狗友等，也是有着明显的贬低意味。还有一些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代表吉祥的动物，如龙，凤，虎之类的，就含有明显的褒义色彩，比如龙飞凤舞，龙马精神，龙腾虎跃等等。人

们对这些动物的感情色彩就反映了人们对其喻指的某类人的爱憎情感和褒贬评价。

3.3 动物域向性格域的映射

由于人其实本身就属于一种高级动物，所以人和动物在脾性方面也具有一定的相似性。这类有关人的性格和气质的词语，一般来说都与动物本身的相关性格特征是紧密联系的

。先看下面几个例子：

We all dislike his bearish manner.

我们都不喜欢他那笨拙的样子。

She turned to me with a sheepish smile.

她转向我并向我羞怯地微笑。

A snaky look came to his face.

他的脸上露出阴险狡诈的神色。

在上述几个句子中，都通过转变动物词语的构词模式来构成形容词，从而达到用动物属性来修饰人类性格的目的，既巧妙又形象。当然，直接用动物名词而不改变其词形来喻

指人的情况也很多，例如：What a rat!（你这卑鄙小人！） You cheeky little monkey! （你这个小捣蛋鬼！） You chicken! （你这个胆小鬼！）。

在汉语中用动物来表示人物性格的词语要相对少些，但也有不少，比如“牛”这一词就带有固执或骄傲的含义，因而就会说某人牛脾气、牛气、牛性等。“虎”象征威武、雄

壮等，所以也有虎气、虎劲、虎彪彪，虎虎生威等用法。说某人的胆量大，可以用“豹子”来形容并组成词组，如：“豹子胆”。《水浒传》中的著名人物林冲，外号“豹子头”

，就是指林冲胆子大，敢作敢为的性格。

3.4 动物域向人体器官域的映射

原始的动物隐喻是人类用动物的外形特征或身体结构来喻指人的外表特征和器官，因此这类隐喻在生活中应该是比较常见的。比如英文当中就有cockeyed（斗鸡眼的），

goose flesh（鸡皮疙瘩），hawk nose（鹰钩鼻）等。相比较而言，汉语里这种动物域投射到人体器官域的词语要比英语丰富得多，除了上述与英文对应的词外，汉语还有“凤眼

、蛾眉，虎牙，鸡胸，马尾辫，鱼尾纹，虎牙”等等。

英语中还有许多动物词汇在与人体器官词汇一起构成新的合成词之后，其意义不再喻指人类器官，而构成了新的与之有相似之处的事物。比如，horsepower（马力），lion’

s paw（斗篷），catwalk（模特步），tiger-eye（虎眼石）等。

3.5 动物域向政治经济域映射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越来越多地使用隐喻化的动物词语来喻指发生在政治经济领域的事件。比如最常见的bear market（熊市）和bull market（牛市）用以喻指股市的兴衰

，flea market（跳蚤市场）指那些像跳蚤一般小巧灵活的露天旧货市场。lame duck（跛脚鸭）一词在政治术语中指即将下台的政界人物，另一种含义是指股票交易中冒险失败的

投机者或股票交易中资不抵债的人。与鸭相关的还有feeding the duck（填鸭），意思是当股价爬升时抛售头寸（指隐含拥有的款项）。butterfly（蝴蝶）在英语中指活跃分子，

butterfly spread（蝴蝶差）就指的是同时在相同或不同的市场上买卖三种期货合同，以产生利润和借贷权。［7］除此之外，在政治领域中还有用动物来喻指不同的政治派别，比

如the hawk（鹰派/主战派）和the dove（鸽派/和平派），用两种鸟的性格来代表不同派别的主张。汉语中的“挂羊头，卖狗肉”，“狗皮膏药”等俗语也是动物词语在经济领域

的应用。

3.6 动物域向其它一些域的映射

在其它一些领域，比如计算机域，颜色域等，也有动物词语的映射。最典型的就是电脑的鼠标（mouse），因其外形像老鼠而得名。还有计算机蠕虫病毒（worm virus），用

来形容计算机病毒像蠕虫一样慢慢爬动传染破坏电脑系统。在用动物的皮毛或羽毛颜色来描述相似的颜色时，动物词语又映射到了颜色域，比如表示红色的动物：salmon（鲑鱼/橙

红色）；表示灰色的动物：dove（鸽子/鸽灰色），mouse（老鼠/灰褐色）；表示黑色的动物：raven（乌鸦）；表示黄色的动物：canary（金丝雀/鲜黄色），fawn（小鹿/浅黄褐

色）；表示花色的动物：butterfly（蝴蝶/杂色）。在汉语中，也有不少用动物表示颜色的词，比如水鸭色，海贝色，苍麒麟色，鹿皮色，象牙色等。

在美国NBA篮球联赛中，许多队伍的名称中就包含了动物名称，比如密尔沃基雄鹿队（Milwaukee Bucks），亚特兰大老鹰队（Atlanta Hawks），芝加哥公牛队（Chicago

Bulls）。在一些自然景观中，人们也用动物的名称来命名。像桂林的象鼻山，云南的虎跳峡，九寨沟的孔雀海等等。这些都是动物域映射到其它域的体现。

4.结语

在生活中，经隐喻化的动物词语被广泛用来描述和认识新的事物，这些词语映射到动作域，情感域，性格域，人体器官域和政治经济域等，向我们揭示了人的认知规律，即通

过一种事物来理解另一种事物。在与动物千百年来的相处中，人类掌握了动物的习性和特征，并以隐喻的认知手段，将动物的这些习性和特征（原始域）映射到动物以外的其它域

（目标域），从而更好地认识和描述新的事物。束定芳指出，隐喻具有修辞功能，可以使我们的日常语言表达更具有形象性、意象性和趣味性。同时又具有组织人类概念系统和引

导人类经验的认知功能，它还可以通过对某些事物提供新的视角，使我们对事物有新的理解与发现。［8］本文所讨论的英汉动物词语的跨域映射就是很好的例证，同时也揭示了人

类通过隐喻认识外部世界的规律。

参考文献：

［1］ Croft,W.& Cruse,D.Cognitive Linguistics ［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4.

［2］ 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M］.上海: 语教育出版社,2001: 96.

［3］ 王文斌,林波.论隐喻中的始源之源［J］.外语研究,2003(4):9-16.

［4］ Fauconnier,G.Mapping in Thought and Language ［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7:1.

［5］ Fauconnier,G.Mental Spaces: Aspects of Meaning Construction in Natural Language ［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4.

［6］ Shelley.P.B.Selected Poems of Percy Shelley.［M］.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11.

［7］ 张文华.美国口语词典［M］.北京: 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0.

［8］ 束定芳.隐喻学研究 ［M］.上海: 上海外语教学出版社,2000: 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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