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北平图书馆参考工作机构及人员述评
摘要：根据史料全面梳理民国时期北平图书馆参考组（科）机构沿革、业务范围、参考职员任职条件及其历任参考职员的特点，并对当今图书馆参考咨询服务提供借鉴。
关键词：民国时期；北平图书馆；参考工作
中图分类号：G258.1 文献标识码：A
民国时期是我国参考咨询的形成期，国内图书馆陆续成立参考咨询机构并开展咨询服务。国立北平图书馆（以下简称北平图书馆）作为民国时期国内最大的公共图书馆，北平图书馆参考史是近代图书馆参考咨询史的重要部分。梳理北平图书馆参考机构沿革以及历任职员的特点，可以为现代图书馆参考史的考察提供资料。笔者从《国立北平图书馆馆务报告》、《北京图书馆馆史资料汇编》、《国家图书馆馆史资料长编》和《国立北平图书馆职员录》等资料中全面搜集北平图书馆参考职员的史料，考察分析其在北平图书馆工作的经历。
1 机构沿革
1918年京师图书馆馆史材料中出现关于参考咨询的记载，“馆中对于阅览人向属谨慎周妥……遇有质问，必婉词答复”[1]，是关于口头咨询的最早记载，但未见京师图书馆设立专门的参考咨询机构。
1926年4月2日，北京图书馆受教育部委托接受各缔约国政府出版品，派专人负责此项工作，并“对于此项官书之内容并任咨询之责”[2]。此时虽未设专门的参考咨询机构，北京图书馆已开展参考工作。1928年9月，北京图书馆正式设立参考科，“十七年九月增设参考科”[3]。参考科成为与总务科、采访科、编目科并立的四个专科之一。北京图书馆是国内最早设立专门参考机构的公共图书馆，也是继清华大学图书馆、武昌文华公书林等之后较早设立专门参考咨询机构的图书馆。1929年6月，北平北海图书馆已将参考科更名为参考部，“图书馆方面则于馆长下，分设总务、采访、编目三科及参考部”[4]。
1929年8月，原国立北平图书馆与北平北海图书馆合并成新的国立北京图书馆。1929年11月28日，教育部核准《国立北平图书馆组织大纲》14条。该组织大纲设总务部、采访部、编纂部和阅览部等八部十六组，原参考科（部）变为阅览部下属的一个组。合并后北平图书馆参考组工作继承北平北海图书馆参考科（部）业务。
1929至1937年是北平图书馆参考组发展的黄金期，这一阶段组员逐渐增加业务范围，持续扩展。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参考组大部分馆员南下，北平图书馆昆明办事处参照国立北平图书馆组织大纲分设八部十六组，与1929年教育部核准《国立北平图书馆组织大纲》一致。1943年6月，北平图书馆昆明办事处机构中出现参考部，莫余敏卿任参考部主任。抗战期间，北平图书馆昆明办事处参考工作机构仍在，参考工作并未中断。
1942年4月，伪华北政务委员会教育总署施行《国立北京图书馆暂行组织大纲》，将原来的期刊部、舆图部、阅览部等八部改为总务部、编目部、阅览部和善本部四部，参考组仍在阅览部下。1946年6月，国立北平图书馆改组，设立采访组、编目组、阅览组等八个组，未提及参考组归属。1948年王重民的信提及“阅览股：包括阅览、庋藏、参考和官书股的同仁们”[5]924。据此可知，参考股应在阅览组下。
1949年10月1日，北平图书馆改名为北京图书馆。1950年北京图书馆设立参考研究部。1951年，北京图书馆参照苏联图书馆组织规制进行组织机构改革，设立参考辅导部。1953年，北京图书馆再次调整结构，成立阅览参考部。为响应1956年党中央号召向科学进军的口号，1957年，北平图书馆将参考研究组扩编为参考部，参考部独立格局延续至今。
从北平图书馆机构沿革可以看出，在参考科成立之前的1926年，北平图书馆已经开展参考业务，为国内外读者提供参考咨询服务。北平图书馆参考工作在读者咨询推动下起步发展，业务范围扩展很快，1935年，核心业务已经涵盖口头咨询、搜集资料、代编书目、剪报，业务之完备当时国内图书馆界不多见。多数学者认为清华大学图书馆最早开展参考部，也有学者对此提出不同看法。随着民国时期参考咨询工作史料的进一步发掘，全面考察这一时期参考咨询工作的全貌，有助于形成全面共识。
2 参考职员任职条件
参考职员作为沟通读者和图书馆的中间要素，是参考工作的核心。北平图书馆对参考职员任职条件要求十分严格，1944年2月29日，教育部指令第10078号核准《国立北平图书馆工作人员任用规则》第四条规定，“本馆助理编纂及组员就具有左列各款资格之一者由馆长聘任之：一、曾在公立或已立案之私立大学毕业，并有编纂及办事能力者。二、曾在公立或已立案之私立专科以上学校图书馆学科系毕业者。三、具有委任职公务员各项资格之一者”[5]1080-1082。北平图书馆要求馆员必须为大学毕业或者专科学校图书馆学科系毕业，或者具备任职公务员的资格，这样的任职要求，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较为苛刻。这样严格的入职条件有助于提高参考咨询服务的水平，如著名数学家李俨看到北平图书馆发表的咨询目录后通过袁同礼馆长委托参考组编纂《北平各图书馆所藏中文算学书联合目录》。
3 参考职员的特点
参考组组长作为参考工作的负责人，其责任更大。1929年7月至1932年6月，武昌文华大学图书科学校毕业的汪长炳担任北平图书馆参考组首任组长。1932年7月至1935年6月，汪长炳公派出国，参考组组长一直空缺。1935年7月至1937年6月，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莫余敏卿担任参考组第二任组长。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北平图书馆馆务南迁，组长莫余敏卿随迁长沙、昆明。北平沦陷期间，留守北平的丁濬担任参考组代理组长、组长。刘修业（1985）[6]谈及王重民1947年初回国，任北平图书馆参考组主任。1946年6月北平图书馆改组后设立的八个组中并没无参考组；此外，1948年王重民的信提到是参考股而不是参考组。因抗战胜利后至1949年10月资料欠缺，此处存疑，待进一步考证。此外，周文骏[7]指出严文郁曾任参考组主任，此说疑误。前文已述，1938年6月前，参考组一直是阅览部下属科组，只有组长。严文郁1927年7月至1929年6月任北平北海图书馆编目科馆员，1933年7月至1934年6月任编纂部主任，1934年7月至1935年6月任编目部主任，1935年6月至1938年任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1943年任北平图书馆总务部主任兼采访部主任，1946年任罗斯福图书馆筹备主任。
3.1 参考职员生平事迹
汪长炳（1904-1988），字文焕，湖北汉川人。1926年毕业于武昌文华大学图书科，1926年7月任职于北京图书馆，1928年7月至1929年6月，任新成立的参考组馆员，1929年8月至1932年6月，一直担任参考组（科）组长，同时任西文编目组馆员。1932年7月，汪长炳被派往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作交换馆员。1934年获得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学研究院图书馆学硕士学位，1934至1936年在美国国会图书馆东方部实习，1935年曾代表中华图书馆协会出席在西班牙召开的国际图书馆协会联合会第二次年会。1936年9月任武昌文华图书馆学专科学校教授兼教务主任，1941年起任社会教育学院图博系主任兼图书馆主任。解放后，汪长炳曾任苏州市图书馆副馆长、南京图书馆副馆长、馆长等职务。任职参考组期间编著有《馆藏西文参考书目录》，发表文章《蒲拉德先生著作目录》（1929）。
莫余敏卿（1908-？），女，广东台山人。广州岭南大学文学士，1934年获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硕士，曾任职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图书馆，1935年9月到国立北平图书馆工作，任参考组组长。1937年赴长沙，后在北平图书馆昆明办事处工作，1938年负责征购安南缅甸文献，1941年任北平图书馆昆明办事处主任，并负责西文文书兼会计，整理西文档案，1942年11月任主任兼总务组组长，1943年6月任昆明办事处参考部主任兼会计。1944年，莫余敏卿与其丈夫莫泮芹应美国加省西方大学（Occidental College）邀请赴美任教。后任职于美国加州大学，曾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东方图书馆首任馆长。
邓衍林（1908-1988），字竹筠，江西吉安人。1928年至1930年任职于江西省图书馆，1930年至1931年就读于武昌私立文华图书馆专科学校讲习班。1931年至1932 年任北平图书馆阅览组馆员，1932年至1937年任参考组馆员，1936年出版《中文参考书举要》。1938年8月初由北平图书馆本馆派往昆明，协助西南联大图书馆任参考工作兼征求外国图书，在国立北平图书馆昆明办事处负责编辑西南边疆图籍录和云南书目。后在西南联合大学师范学院学习，1941年至1945任昆明市江西同乡会主办的天洋中学校长。1945年10月赴美，在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学习，获教育硕士学位。1946年10月到联合国秘书处出版司工作，1956年10月回国。1957年起任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副教授。1958年兼任全国第一中心图书馆委员会委员，全国图书联合目录编辑组组长。1958年9月8日周恩来总理在北戴河会见邓衍林，询问我国图书馆事业的发展状况。编撰专著有《北平各图书馆所藏中文算学书联合目录》（1936）、《中文参考书举要》（1936）、《中国边疆图藉录》（1958）、《参考工作与基本参考书讲授提纲》（1957），发表文章有《关于太平天国史料史籍集目》（1935）、《元太祖成吉思汗生平史料目录》（1936）和《图书馆员与国防总动员》（1937）等。
许国霖（1901-1943），字雨新，湖南湘阴人。北平平民大学毕业，曾任国史编纂处征辑员、湘阴县乡村教育筹办委员会委员。1930年7月至1933年6月，任善本部写经组书记，1933年7月至1936年6月任写经组馆员，1933年由书记晋升为馆员，1936年7月至1937年6月任参考组馆员，1937年离馆，1943年因伤寒病在贵阳逝世。编著有《敦煌石室写经题记与敦煌杂录》、《佛学论文索引》和《越缦堂东都事略札记》等。
丁濬（1905-？），1931年7月至1932年6月任阅览部阅览组馆员，1934年7月至1938年6月任参考组馆员，北平沦陷后留守北平本馆。
爨汝僖（1893-？）， 1929年8月至1933年6月任中文采访组馆员兼参考组馆员。王宜晖（1914-？），1933年7至1934年6任西文编目组馆员，1935年7月至1937年6月任参考组馆员。万斯年（1908—1987），1934年7月至1938年6月任参考组馆员。 李兴辉（1914.8-）1934年7月至1938年6月任参考组书记。
3.2 参考职员特点
（1）北平图书馆咨询职员多为全科参考职员。民国期间北平图书馆参考职员没有专业划分，他们编制的专题目录既有社科类又有自然科学类，如汪长炳、翟可舟1927-1928《中国音乐书举要》、《欧美考古学会名称及其出版物目录》等社科类专题目录，1928-1929年度又编制《关于无线电之书目》和《关于自然科学定期刊物书目》等专题目录。如1933-1934年度参考组只有邓衍林一人，他既编制《馆藏西文化学书分类目录》、《中国工程学书目》自然科学类专题目录，又编制《馆藏教育杂志目录》《南洋问题书目》等社科类专题目录，是典型的全科参考职员。
（2）参考职员多为专家型馆员。北平图书馆参考组馆员很多都是专家型馆员，有一些馆员陆续发表论文或专著，在相关研究领域取得成果。如如汪长炳编著《馆藏西文参考书目录》和《蒲拉德先生著作目录》，后任苏州市图书馆副馆长、南京图书馆副馆长、馆长等职务，成为著名的图书馆专家。邓衍林任职参考组期间编撰有《中文参考书举要》、《中国边疆图藉录》等书籍，是重要的参考工具书，在民国参考咨询史上具有重要地位。许国霖编著有《敦煌石室写经题记与敦煌杂录》、《佛学论文索引》，在敦煌学研究领域占有一定地位。
（3）很多参考职员具有其他部门工作经历。北平图书馆参考组馆员大多具有在其他部门工作的经历，熟悉编目、阅览等工作流程，有利于顺利开展参考咨询工作。如汪长炳、王宜晖曾从事西文图书编目工作，爨汝僖曾从事中文采访工作，丁濬曾从事阅览工作，他们熟悉图书馆分类、编目规则以及阅览制度，对开展咨询工作有一定帮助。
民国时期，北平图书馆的参考职员为读者提供了大量具有专业水准的参考咨询服务，并在一些领域取得了一定建树。他们的专业素质和研究成果不仅符合甚至已经超越了对参考馆员的要求。
4 结语
民国时期是我国参考工作的初创期，国内图书馆参考工作都在探索中发展。北平图书馆参考工作在读者咨询推动下成立并快速发展，招录了一批专家型全科参考馆员，为读者提供高水平的参考咨询服务，并编著专业的参考工具书，进行图书馆学研究，提升北平图书馆参考咨询服务水平。这种工作、研究并重，外派研修的工作方法对我们现在参考咨询工作仍有借鉴意义。抗战全面爆发以后，参考工作受到影响，但参考组的建制仍在，各项业务仍在继续，业务并未中断，并为以后的参考工作发展奠定基础。
参考文献
[1][ZK（#]教育部编审处.京师图书馆分馆民国七年终报告书[J]. 教育公报，1919，（3）：25.
[2]北京图书馆.北京图书馆第一年度报告（十五年七月至十六年六月） [P].1927：13.
[3]国立北京图书馆.国立北平图书馆概况（民国十八年十月）[C].1929：6-7.
[4]北平图书馆协会 [J]. 北平图书馆协会会刊，1929，6（2）：10-11.
[5]北京图书馆业务研究委员会.北京图书馆馆史资料汇编（1909-1949） [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2.
[6]刘修业.王重民教授生平及学术活动年表（附《著述目录》）[J].图书馆学研究，1985，（5）：28-55，59.
[7]周文骏.图书馆学情报学词典[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1：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