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与漆艺的邂逅一花韵系列雕塑的漆表现
内容摘要:女人是雕塑表现的经典主题,而以花比喻女人,是女人最欣喜的赞美。本文旨在探讨女人与花这两种经典命题在现代审美下的雕塑表现方式,进而提出将古典漆艺的手法引入雕塑主题进行创作的可能性,并最终尝试解释笔者花韵系列雕塑的意义。
关键词:女人体:花:漆雕塑
雕塑的永恒主题
1982年,在辽宁喀左县东山嘴遗址发现了两件陶塑裸女立像。据研究是新石器时代的产物。这些雕塑发现的数量不少,有着非常相似的特征:都是裸体女性的形象;乳房和腹部8彭大到夸张的程度;强调表现躯干部分;体量都不大。无独有偶,欧洲雕塑史的滥觞也同样是从石器时代就已经制作出来的裸体女性雕塑开始讲起的。《威伦道夫的维纳斯》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发现的最早的雕塑作品之一,它创作于旧石器时代晚期奥瑞纳文化时期。这个卵石中诞生的维纳斯感动了无数后世的艺术家,雕塑的造型单纯,体积强,它的整体像一个蛋形的轮廓,然后里面又有多个不同大小的球状形组成,它们相互连接极具节奏感,整个造型虽然稚拙,却带有一种神秘的美感。在这里我们可以充分地感受到“用体积去征服空间”这种基本的雕塑语言。雕塑虽小,高仅11cm,却异常饱满,似乎要冲破石灰石的禁锢继续膨胀膨胀……作品可能想通过制作“母神”的雕塑来乞求种族繁衍的生生不息。《威伦道夫的维纳斯》从表现手法上来看,跟我们中国出土的那些裸女雕塑是极其相似的。梁思成有句名言,“艺术之始,雕塑为先”。这句话是讲,现在留下来的艺术作品里,雕塑出现的时间是最早的。如果还可以顺着往下说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讲,“雕塑之始,裸像为先”。原始人为什么要做这些女人体?为什么要夸张表达这些特征?为什么中国和欧洲这两个相距非常遥远的地方会几乎同时出现这些裸女雕塑,而且还如此相似?为何裸体艺术的发生如此之早?女人体无论从中西来看均是雕塑永恒的主题。这些看上去粗糙而简略的小雕塑引起笔者无尽的思考。而后来《花韵》系列作品的诞生也正是这些思考的延续。
雕塑女性主题的再拓展
可以说是女性让人联想到了生命,丰臀肥乳是人类本源时期生命生生不息的保证,生命讴歌和讴歌女性是最直接又直达人心的关联。
而说到了女人,不由得就联想到了花,女人和花是美丽的两种代名词,自古以来女人与花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好像花就是为女人而生,女人年轻是黄花闺女,女人漂亮是貌美如花,女人风姿是花枝招展,女人白净则如花似玉,女人微笑是笑靥如花,女人有貌无才是花瓶,女人憔悴是花容尽失,即使是女人人老珠黄还说是昨日黄花……
于是女人与花在表现美的艺术中成了经典的搭配。一方面是生命力的彰显,另一方面是美的颂歌。如何诠译女人与花这个亘古不息的题材,一直是笔者思索的问题。很长时间一个鲜活的形象总在眼前晃动,她不同于传统的造型,集聚现代女性的特点于一身,阳光明媚、热情奔放、勇敢大方,不羞不答、自由自在……如泰戈尔所写“生如夏花之灿烂”,于是,这个女儿体的形象渐渐在笔者脑中清晰起来。
雕塑与漆艺的结合
基于对女人——花这题材的现代风范的要求,以老一套雕塑的手法来表现是不可能神秘梦幻的韵味,可谓变幻奥妙、神秘奠测、丰富多彩,极富艺术魅力。在艺术家的眼里。大漆是最具东方气质的材料。
“千文万华,纷然不可胜识”,明代黄成《髹饰录》记载,中国古代的漆艺技法就有四百多种。其中就有流传至今的夹芝胎工艺技法。近年来,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脱胎工艺又有了新的发展,而脱胎技法易于造型、适合制作立体器物的特点,再加上之前所述表面工艺的多样性,选择其作为一种表达女人与花这一经典主题的媒介,实在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然而传统工艺往往追求直观、单纯的形式美,重视表面效果,忽略了雕塑作为多维立体的艺术形象自身形体的重要性,缺乏作者自身情感的流露,这与现代雕塑在雕塑语言和情感表达上是背道而驰的。艺术上的新与旧,维护传统与突破传统樊篱,既是相互对立又是相辅相成的两个面。缺少其中的任何一个面,艺术的景观就会单调而逊色。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矛盾的两个方面在任何情况下没有主次之分。事实上我们总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根据我们的需要决定对它们的不同态度。人们不同时期的选择,不可避免地有自己的局限性,于是在这两者之中取得恰如其分的表达成为这一创作的难点。
世人对待脱胎漆器的眼光,始终停留在传统工艺的光辉上,而在现代艺术品领域,特别是雕塑的领域,却几乎一直处于空白的状态。作为具有独立思想和审美意识的漆雕塑作品,其最为突出的标志,就是作品所要体现的思想性和精神性,即意境美。但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离开材料、工艺,而奢谈意境、精神,其意境精神往往会落空;而一味陶醉于材料、工艺,沉湎于漆艺的视觉美,也会降低作品的精神价值。对于纯艺术形式的漆艺作品而言,其精神美的创造应该是首要的。而这里既包含了材料本身的自然美,又融合了人为的工艺美,同时还注入了人的思想感情、艺术修养,使之饱含精神意蕴。因此,漆艺之美包含了材料美、工艺美和意境美三个方面,它们是相互联系和结合的,体现了艺术综合美的美学特征,这正是漆艺的魅力所在。综合漆器与漆的特点,笔者开始思考女人与花的雕塑构想虽然基于传统漆器的载体之上,是经典与经典的组合,但是又能如何突破传统工艺与审美的束缚,创造出既具有时代意境又兼秉承传统的统一体呢?笔者要让漆工艺为雕塑造型效果服务,为思想服务,成为具有独立审美价值的艺术作品。
2.雕塑语言
雕塑语言是一种视觉艺术语言,是雕塑家长期的艺术实践形成的,虽因人而异,又有着明显的共性。在雕塑这个艺术领域里,雕塑语言自古以来都要强调空间和体积的概念。雕塑家创作雕塑的过程就是选择某一种或多种雕塑材料,制造出占据一定空间的形体,并加以艺术的感受和表现,以达到所想得到的艺术效果。
“文以载道,物以咏志”,这旬古话于雕塑的表达其实也是相通的,如果雕塑不能够小则表达宣泄个人的情感,大则沉思表态人类社会的万象,那其实远称不上雕塑,而是习作、工艺、摆设。“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失去了“道”,剩下来的只有空洞的“器”了。因此虽然笔者认为漆器是表现女人与花经典主题的理想载体,但是成就一件成功的雕塑作品,材料与工艺只是完善了它的躯壳,它的灵魂还是要靠雕塑本身的语言来表达。
选择漆作为创作材料,也就更进一步确定了雕塑语言的形式,笔者抛弃了大量的细部,简约运用雕塑语言,从比例到形体以及动态都做了极度的夸张处理,热情奔放的动作,大小面积的弧面都给人以饱满的膨胀感,女性的特征跃然而出,同时也为雕塑的表面处理搭建了平台。
女人与花,二者之间的联系并不是形似的模拟而是意识上的共通与交流。在此,雕塑语言虽然是形态上的表达,但目的却是精神层次的连接。因此在笔者看来,雕塑的形体应该体现一种意向美而非
写实美。就女人体而言,对形体适当夸张,使丰满之处异常丰满,可以强调形体中大与小的对比,从而获得一种空间节奏;对动态的夸张则产生了强烈的运动感。这两种节奏就是美的意向,是对生命形式的赞美,它不存在于现实的女人体中而存在于艺术的遐想之中。对细节的高度概括和对本体形态和动态的夸张使雕塑形体具有现代意味,但细究实则与唐代疏朗丰满的美学追求不谋而合。
3.花韵的漆雕塑表现
确定了雕塑的形体和雕塑的工艺之后得到的只是分离的审美与载体,所以笔者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将=者结合起来。在花韵系列最早的版本中,笔者选择了玻璃钢胚体作为雕塑形体的载体,尝试着把后续的漆艺应用到非漆胚体上。然而在一系列实验之后,笔者发现玻璃钢并不能完全表现传统胚体的审美价值,其廉价性损害了雕塑对于审美的完美追求。因此在后续的创作中笔者采用了漆胚体。这种胚体由于在工艺上与后续表面处理的连贯性,造就了更为整体的雕塑效果,使得雕塑能在形体和表面细节处理两个层次上相得益彰,充分地体现了雕塑自身的纯粹性。再加上漆胚体本身的持久性与传统技艺传承,使得雕塑又呈现出不因时间而改变的历史美感。
运用漆艺这种古老的传统艺术就不能不提其独特的表现效果,漆艺的关键,很大程度上在于它的表面装饰,纹理、质感、光泽、细腻程度,这些其实是漆艺这种艺术语言表达的灵魂,不同的色泽佐以不同的漆辅料,加上不同的材质和制作手段,千变万化,难以捉摸,每个微小的变化,足以产生改变整个画面的效果。
漆艺表达能力丰富,用漆来描绘图案。色彩,古已有之,因而笔者采用漆艺的手法在女人的胚体上进行描绘。然而传统技法古典精致的外观,或多或少带有些匠气,基于这点考虑,笔者在表面的效果上做了些小小的尝试与革新。首先是花朵的选择处理,东北大花布中大红大紫的牡丹花布给了我启示,我希望在传统的基础上加入更多的时代感和现代气息,于是在色彩上,为了强调欢乐和自由的感受,笔者使用了很多非常大胆而张扬的红色。在大红色的胎体上,笔者又画上不同颜色的花朵和翠绿色叶子,使表面效果呈现出一种非常“民间”的元素。这种表达方式,也许是家学的渊源的影响,笔者的父亲是位民间木雕艺人。现代的雕塑家,往往追求所谓的“现代性”而对“民间”避之惟恐不及。笔者却对民间艺术有着不可自拔的迷恋,从小就受到民间工艺的濡染,潦深被它吸引,因此笔者将最传统的民间素材运用到现代雕塑语言中,在作品中营造出一种传统而不媚俗的氛围。红底大花图案质朴率真、有一种非常张扬的视觉效果,这跟我的雕塑作品所要表达的内涵不谋而合。于是笔者尝试使用中国传统的漆工艺技术,结合这些印花布的图案,制作雕塑的表面效果。在进行表面绘制的过程中,笔者沉醉于精工细作的快乐中,仿佛自己也成了那些制作花布的民间艺人。不禁想起年幼时自己曾偷偷溜进父亲的工作室,看到父亲沉醉于木雕一刀把握和对传统漆艺的现代理解,于是抽象夸张丰满的形融合了富丽华贵意象的图案组合成丰富的视觉感受,再一次强调了传统与时尚的邂逅:传统工艺、现代演绎,传统意象、时尚造型。二者相映成趣,妙不可言。在现代雕塑的形外,进行漆语言的叙事,是全新的探索和尝试。漆绘在三维空间的现代雕塑形上轻声细语,不单纯是器,同时也载道!同样追求心与物、文与质、形与神、材与艺的统一。
漆这种特殊的东方材质,以她的曼妙的色泽与质地,在雕塑的形态上,用一种全新的方式,讴歌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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