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喜马拉雅艺术之载体(下)
人物。目前,能够反映拉托托日年赞的题材造像极为罕见。据史料记载,自公元3世纪,吐番赞普的服饰就已与众不同。此尊造像(图十七)顶髻缠巾,这种用丝带缠绕的高冠亦可称为“朝霞冠”;面庞方圆,眉眼细长,白毫凸显,直鼻小口;躯体圆浑壮硕,胸腹凸显;身着翻领长袍,腰间系丝带,足蹬高靴,衣纹自然写实,厚重而流畅;左手托经书,右手托宝塔,半跏趺坐。方形台座前方垂下一条卡垫,两侧双狮托举台面;台座后方底部边沿刻有藏文题记,汉译为“雪域正法之始祖托托日/右第三”。第二十七代吐蕃王拉托托日年赞时,有物从天降,内有《宝箧经》《六字真言》《诸佛菩萨名称经》和一座金塔,人无识者,因名之为玄秘神物。后世以此为佛法传人西藏之始,故此一题记以dbu brnyes(起始,始祖)名之。“右第三”说明该作品是成组作品中的一尊,按此编号可以推知,这组作品左右的前六尊当为赞普松赞干布及其之前的“下赞五王”。—F赞五王”即多汝龙赞、赤赞南、赤扎本赞、赤托杰托赞、托托日年赞。此尊造像题材罕见,铸工极其精湛,当为西藏官方铸造。
在拉萨布达拉宫脚下古老的“雪堆白”,是自明代起便代表着西藏地区手工艺最高水平的官办机构,由五世达赖喇嘛在其执政期间建立,是当时为解决修缮和塑造大昭寺、布达拉宫等殿堂和佛像所需的技术人员等问题,将以“惹玛岗”地方的铜匠大师傅公夏为首的一部分手工业者集中起来,并给予他们特殊待遇。“堆白”意指“能兴建一切享受物品者”,位于布达拉宫下的“雪”区(即拉萨布达拉宫脚下的一片地方,在其城墙外西侧的广场边上,有一座端端正正、四四方方的两层院落)。雪堆白在造像工艺方面力求精致和典雅,布局严谨,刀工细腻,线条流畅。在保持整体的传统艺术风格的同时也有着艺术上的创新,经过长期的实践发展,最终形成了独特的雪堆白艺术风格,代表了西藏近、现代传统工艺的最高水准。另外,在雪堆白工作的工匠们每年要制造大量布达拉宫和西藏地方政府各大机构所需的金银铜铁工艺品,五世达赖时期的布达拉官及其内部的装饰可以体现出当时西藏的手工业者,特别是金银匠和土木匠人的工艺水平。在整个建造的过程中,不仅藏地能工巧匠济济一堂,还聘请尼泊尔的匠人和内地工匠。横向的交流合作给西藏手工业注入了不少活力,工匠们开拓了眼界,丰富了自身的艺术灵感。雪堆白艺术风格不仅影响到清代宫廷,也对西藏和蒙古的造像艺术产生了重要影响。大多雪堆白作品保存在西藏的一些重要寺院和北京故宫中,仅有极少数作品流失在民间。在今日的西藏博物馆里,件件标有“雪堆白制造”的艺术品依然展现着昔日的辉煌。智行佛母(图十八)一面四臂,头微左倾,戴银质五骷髅冠,耳上扇形冠结横出,耳际处宝缯呈U形自然上扬;面部泥金彩绘,表情喜悦;身材比例匀称,胸部丰满,双乳隆起,腰肢纤细,围虎皮裙;项挂银质五十人头蔓,佩饰银质项圈、璎珞、长链、手镯、臂钏和脚镯;左腿舞姿独踏仰面印度教爱神,正二手拉开花蔓弓箭作引满欲射状,其余二手各持无忧花枝。仰覆莲座造型较高,上下沿均饰联珠纹,整体样式为典型的东北印度帕拉风格;座面生出一茎乌巴拉花,莲瓣圆润舒展,对称分布;原封底,封底盖上刻有十字金刚杵图案。值得一提的是,紫褐铜色富有紫金铜效果,工艺复杂,雕工精湛。手持器物为金质,身上饰物为银质,是目前同类造像中最为精美的智行佛母像。
以上这些同属喜马拉雅艺术风格的作品呈现着浓厚的宗教色彩和各个地域的文化色彩。西藏造像在继承印度密教的基础上,以尼泊尔艺术为主流,并融入了大量的西藏本土文化,同时接受了汉地佛教的一些影响,从而形成了西藏独特的造像艺术风貌。由于西藏地接中亚和印度次大陆,藏传佛教金铜佛像艺术在1300多年的发展与演变中吸收了大量的喜马拉雅艺术的精髓,是经过千百年的不断创新、不断进取而形成的具有鲜明独特民族风格的艺术类型。藏传佛教造像主要可划分为“异域造像流派”和“西藏本土造像”两大类别,不同的流派表现出不同的艺术风格,从而形成了博大精深的喜马拉雅文化艺术宝库。纵观这些精美的艺术品,造型自然,比例精准,工艺精湛,细微之处纤毫毕现,在内容和形式上都符合历代人民的审美和社会的发展需求。喜马拉雅艺术作品作为佛教思想的载体,在今天同样受到人们的敬爱,并且拥有国际化的研究背景和全球化的收藏市场。而西藏,则作为喜马拉雅艺术载体,传承了喜马拉雅地区及周边地区辉煌的艺术成就,其深刻的文化内涵和精湛的艺术水准,值得我们认真研究和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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