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中国童书出版状况探察
纵观2017年度童书出版,主要呈现以下特点:儿童文学作家创新表达形式,深化作品内涵,力求突破自我;回望童年经历、挖掘童年价值成为创作新趋势;以特殊儿童为主角的作品增多;展现民族性和时代性的童话独具魅力;原创科普童书迎来小高潮,文博类、地理类最为热销;原创图画书日益成熟;引进版童书依旧热销,等等。
一、儿童文学创作群体推陈出新、挑战自我
新世纪以来,原创儿童文学呈现飞速发展的态势,以丰富的题材、多样的风格满足儿童日益增长的阅读需求。社会的支持、出版的繁荣和市场的完善固然是原创儿童文学崛起的外因,但更主要的是儿童文学作家孜孜不倦的艺术探索。2017年,儿童文学作家群体继续探索新的艺术可能,开掘写作素材,拓宽文学创作疆域,彰显出巨大的自我更新能力。
首先,部分作家尝试用不同文体写作,探索多样化的表达方式。《沐阳上学记》(萧萍,浙江文艺出版社)堪称是思想表达与形式创新完美结合的代表。作品讲述都市儿童沐阳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成长故事,每个故事由“童诗现场”“沐阳讲述”“老妈日记”构成。从文体形式而言,“童诗现场”是诗歌,“沐阳讲述”是故事,“老妈日记”多为对话或独白;从叙述视角而言,“童诗现场”采取或隐或显的儿童视角,“沐阳自述”是直接的儿童视角,“老妈日记”属于成人视角;从呈现特点而言,“童诗现场”的童诗来自沐阳的想象,是幻想的。“沐阳讲述”是沐阳对于学习生活的自我讲述,是纪实的。“老妈日记”为沐阳妈妈的教育反思,是议论的。由童诗引出沐阳故事,由沐阳故事引发父母反思,三部分串联起完整的阅读脉络,增进了读者的思维层次。多元化的文体形式、不停变换的叙述视角还原了全方位、立体化的教育现场,引发读者对教育和成长的真诚思考。儿童与成人的双重话语空间表现了两代人平等的交流姿态,蕴含着现代儿童观、教育观的深刻内涵。此外,以童话创作见长的汤素兰、左籡分别创作了长篇儿童小说《阿莲》(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纸飞机》(新蕾出版社)。侧重现实题材小说创作的徐则臣携《青云谷童话》(新蕾出版社)闯入儿童文学领域。以报告文学起家的阮梅首次采用书信体创作《亲爱的女儿》(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实现从“他者”到“自我”的创作转型。杨红樱首次将视角对准3~6岁的学龄前儿童,打造亲子互动图画故事书。
其次,不少作家开拓创作题材,深化作品内涵。《霹雳贝贝2:乖马时间》(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是张之路继《霹雳贝贝》后推出的新作。作品在人物细节上与《霹雳贝贝》遥相呼应,但在情节安排、思想意蕴方面有所不同。在叙述方式上,不同于《霹雳贝贝》的先声夺人,《霹雳贝贝2》采取悬念逐层叠加的方式吸引读者。在思想意蕴方面,《霹雳贝贝》表达的是儿童伸张正义、以弱胜强的渴望,《霹雳贝贝2》则蕴蓄着对于时代更替、社会变迁的感喟。作品批判价值观扭曲下的人性迷失,揭示教育观念对儿童人格塑造的奠基作用,具有深刻的时代特质和现实内涵。《穿堂风》(曹文轩,天天出版社)一改作家以往对儿童光明面的展示,重点探寻儿童人性中的“暗影”。作品不仅选取问题少年为主人公,而且将人性的阴暗面放置在极限环境中加以考量,探讨具有精神伤痛的儿童如何长大成人。沈石溪进一步完善动物的生命成长版图,创作了以小狼的成长为主题的《五只小狼》(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同样以动物小说知名的杨志军推出了首部少儿成长小说《海底隧道》(天天出版社)。
原创儿童文学要不断创造高峰,走向世界舞台,就离不开形式和内容的推陈出新。中国儿童文学作家的艺术探索,彰显了他们坚守理想的赤子之心和自我超越的情怀,有利于个人創作能力的锤炼、艺术风格的锻造,更是原创儿童文学蒸蒸日上的重要力量。我们有理由期待中国原创儿童文学更加辉煌。
二、童年书写现象引人注目
童年是儿童文学独立的逻辑起点,回望童年是儿童文学创作的永恒母题。[1]20世纪的《城南旧事》(林海音)、《草房子》(曹文轩),21世纪的《童年河》(赵丽宏)、《寻找鱼王》(张炜)等均是较为典型的童年叙事文本。2017年,童年书写的创作力度加大,多层次展现了中国式童年的精神特质。
首先,童年书写的历史感提升,现实感加强。继2016年的《童眸》(黄蓓佳)、《野芒坡》(殷健灵)、《蜻蜓眼》(曹文轩)等历史童年小说出版之后,2017年度又有一批历史与现实并重的童年小说备受关注。《吉祥时光》(张之路,作家出版社)是“首部凝望新中国成立前后时期的童年忆往”。[1]作品用悠长平缓的笔调细致刻画了1948年到1957年间北京男孩吉祥的童年生活,填补了历史空白;以儿童的纯净眼光映射新中国成立前后的社会百态,可谓以小见大。《狮子崖》(张炜,山东教育出版社)以林林和小伙伴成立科学小组探察育贝场大花贝失踪之谜为主线,将儿童投放至政治话语占据主导地位的时代浪潮中,展现特殊时期儿童的身心蜕变,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纸飞机》(左籡,新蕾出版社)在真实史料的基础上,以儿童视角描写重庆大轰炸,表现中国人民在战争阴霾下的生活与抗争,展现了爱国主义与人道主义精神。《永远追随》(柳建伟,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将长征历史嵌入儿童生活,弘扬了永垂不朽的长征精神。这些作品不仅填补了历史空白,而且成功地处理了“重大历史事件和普通生活的关系、沉重与轻松的关系、童年中的儿童视觉与书写者当下思索经验的关系”,[1]对于儿童文学创作具有相当的启迪意义。
其次,童年书写的地域特色增强。越来越多的作家开发自身生活经历的文化富矿,将童年叙事根植于风土人情、民风民俗之中。《白雾》(刘玉栋,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将乡村儿童的日常生活与心灵成长相结合,描绘了一幅余韵悠长的乡土风情画,充溢着原生态美感。《紫糖河》(曹文芳,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以紫糖河串联河两岸儿童的成长故事,呈现了古典温润的水乡童年。《阿莲》(汤素兰,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雾里青花泥》(王勇英,晨光出版社)分别以湘东北山地、广西乡村为背景,展现不同的乡土童年风貌。《吉祥时光》(张之路,作家出版社)、《红脸》(肖复兴,福建少年儿童出版社)等将童年母题从司空见惯的乡土百态引入习以为常的城市生活,既不同于今天都市题材的儿童文学,又拓宽了童年书写的地域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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